蒙 顶 山 茶 韵
作者:马 波
一篇《藏茶飘香》，我结缘于藏茶。不到半年时间，我又一次来到雅安，走进世界茶文化的发祥地、中国茶文化的圣山——蒙顶山。
蒙顶山古称蒙山，座落在名山县境内，与峨嵋、青城并称蜀中三大名山。素有“峨嵋天下秀，青城天下幽，蒙顶天下雅”之称。其实，蒙顶山的名气不在于她的历史悠久，而在她以盛产“仙茶” 著称于世，更以其深厚的茶文化久负盛名。一曲“扬子江中水，蒙山顶上茶”早已成为民间传颂的千年绝句。
走进蒙顶山的当天，正好是断断续续两天阴雨结束之时，雨过放晴，烟云蒙蒙，雾气将蒙顶山缭绕期间，正好应了蒙顶山因“雨雾蒙沐”而得名之说。下车之地，正好是座落在山中的世界茶文化博物馆门前，我们随导游进入馆中，这里记录着天下第一茶——蒙顶山茶珍贵的史料，展示出中国茶文化悠久而丰富的历史，收藏了天下林林总总的茶类，彰显出世界茶人文深厚的底蕴。博物馆设计的十分精巧雅致，一楼大厅正面塑立着两千年前西汉时期在蒙顶山栽培驯化野生茶树的“茶祖”吴理真和一千多年前唐朝时期花三十年功夫写下《茶经》一书的“茶圣”陆羽二人的雕像，大厅两则是中国和世界产茶分布图。在通往“茶祖”和“茶圣”塑像的青铜阶梯上，刻满了茶史文字，游人拾级而上，仿佛进入了中国茶文化的“时空隧道”，从现代走向远古，又从远古回到现在。二楼则陈列着古今中外历朝历代茶文化的起源、交往和发展的实物和文字。不大的博物馆，既是一座珍藏中华茶文化精髓的宝库，又是一部世界茶文化历史篇章的缩影。
蒙顶山终年朦胧，五峰环立，酷肖莲蕾。故有“五峰成莲，雾气氤氲”之说。形成了生长蒙顶“仙茶”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位于蒙山五峰之下的盖天寺，据说是当年“茶祖”吴理真结庐种茶的地方，如今成了登山游人聚集歇息的第一站。不论是坐索道的，还是走“天梯”的，都要汇集此地，或泡上一杯盖碗茶，把盏品茗；或走进寺中大殿，拜祭“茶祖”；或放眼远眺，尽收绮丽景色。我在寺中大殿前的茶园里坐下，泡了一碗蒙山甘露，一边品尝，一边观看着茶技表演。
蒙顶茶技、茶功、茶艺三绝，据说是宋代禅慧大师在蒙顶山结庐修行时创立的。因年代过久，很多技艺已经失传，后经专业人士多年的挖掘、整理，象 “龙行十八式”、“风行十二品”等失传已久的绝技又才重见天日，回到了人间。
蒙顶“龙行十八式”式是融传统茶道、武术、禅学、易理为一体的掺茶技艺，掺茶者手提长嘴铜壶，用十八种不同的姿势掺茶，每一式都模仿龙的动作，其名称也都充满妙理玄机，如神龙抢珠、乌龙摆尾、惊龙回首、祥龙献瑞、亢龙有悔、游龙戏水、龙兴雨施、玉龙扣月、龙行天下、战龙在野、潜龙腾渊、飞龙在天、吉龙献瑞、龙转乾坤、见龙在田、威龙出水、金龙卸甲、猛龙越海。看着刚劲干练，充满活力的靓男靓女手提长嘴铜壶，时而在头顶飞舞，时而在腰间盘旋，时左时右，时俯时仰，然后将壶中之水从头顶、从眼前、从腰间，从肩上、从背后准确无误的掺入饮者的茶碗之中。不由得令人连连叫绝，赞叹不已。
“风行十二品”则是讲如何泡茶、闻茶、送茶、饮茶的茶艺，十二品即十二式，所冠玉壶蓄清泉、甘露润仙茶、迎客凤点头等十二个名称，如同十二道亮丽的风景。表演者按每一式将茶泡好献于茶客，怡人的茶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置身蒙顶山中，品尝人间仙茶，观看茶艺表演，真让人心旷神怡，物我两忘，飘飘欲仙······
穿过盖天寺，沿石梯而上，路旁有一处面积不大的碑廊，并列的碑碣上镌刻着一些文人墨客的诗文书法。古往今来盛赞蒙顶山茶的诗词歌赋，流传下来有数百篇之多。白居易在《琴诗》中咏道：“琴里知闻为渌水，茶中故旧是蒙山”。他将蒙山茶与古名曲“渌水”相提并论，可见其对蒙顶茶的钟爱。王维则有诗道：“春动名山花药香，蒙顶新茗渴未尝”。表现出王维渴望品尝蒙顶茶的心情。黎阳王请出“茶圣”为蒙顶茶排名：“若教陆羽持公论，应是人间第一茶”。刘禹锡则在他的《效蜀人煎茶戏作长句》一诗中唱道：“饮囊酒翁纷纷是，谁尝蒙山紫笋香？”难怪蒙顶山人无不自豪的宣称：“从这些诗词歌赋中，可以看到蒙顶茶至高无上的地位，高贵显赫的身价，倾国倾城的品质，醉倒朝野的芳姿。”
蒙顶山茶的身价、地位、品质、芳姿确非虚有其名。公元前西汉甘露年间，吴理真为治母病，识的仙草种植于蒙顶山五峰莲花座心，驯化野生茶树以成蒙顶仙茶，成为我国最早有文字记载的人工种茶的历史起源。而蒙顶茶自唐代开始被列为“贡茶”一直沿袭到清末，时间之长，在中国乃至世界的茶史上都极为罕见。蒙山茶因作为皇帝专用的“贡茶”，遂成 “皇茶”。在所有“贡茶”中蒙顶茶又名列其首，为茶中至尊，又堪称“茶皇”。而甘露、石花、黄芽，则被冠以蒙顶茶中“三帝”的雅号。正因如此，作为蒙山茶文化经典景观的皇茶园，也就成了游人们观赏体会韵味悠长的蒙顶茶文化的必到之处。我此前虽未到过蒙顶山的皇茶园，但对她已不陌生，因为就在刚到名山县下榻宾馆的时候，就读到一首关于它的诗：“古有仙人甘露师，拾得灵根种于此。大小高低有七株，第一株长尺有咫。不生不灭已千霜，栏杆屈曲围其旁。滚滚晨露灌其叶，清清雅水濯其光。”据传茶祖吴理真曾在此种下了七株仙茶，不生不灭已过千年，此处便有“仙茶园”之称。蒙顶茶被列为贡茶后，唐玄宗将其改作皇茶园，并派武士守护，白虎巡逻。如今的皇茶园围栏旁还半卧着一只日夜守望皇茶园的石雕猛虎。
自唐至清，专供皇帝登泰山祭天之用的蒙顶山茶称为“正贡”。每年清明前采茶时节，地方官都要择吉日率乡绅僧众拜祭茶祖，由12名采茶僧（象征一年12个月）沐手、熏香，然后入皇茶园。每位采茶僧各摘30个叶芽共采360芽（象征一年），焙制后送入皇宫。只供皇帝饮用的蒙顶茶叫“副贡”。采自皇茶园外五峰之内，也是限量采制，一年仅28斤。供朝廷大臣们饮用的蒙顶茶则采自五峰之外，称“陪贡”。此外，朝野再无人能享用蒙顶贡茶。据说诗人孟郊需蒙顶贡茶治病，因官小而不得，只好向在朝廷做大臣的叔叔讨要，得后欣喜不已赋诗唱吟：“蒙茗玉花尽，越瓦荷叶空······幸为先寄来，救此劣病躬”。记得我儿时也曾读过一则故事，说是北宋宰相王安石每每乘船沿长江（扬子江）而行，都要嘱仆人用江心之水煮沸后冲泡蒙山顶茶，一次，仆人因疏忽忘了打江心水，就随便在江边舀了一瓢水，王安石接过沏好的茶品了一口，连茶带碗甩入江中，嗔道：这哪是用扬子江心水泡得蒙顶茶啊！我想，王安石饮用的大概就是所谓的“陪贡”吧。
值得一提的是，我在山中购得的一本介绍蒙顶山茶历史文化精美画册中，有一幅毛泽东主席的照片，照片旁印着老人家的一段话：“蒙山茶比我家乡的茶好，要大力发展，要让蒙顶茶同广大人民群众见面，要与国际友人见面。”这话是1958年毛主席在成都会议期间品尝了蒙顶茶后说的。导游曾给游人介绍说“蒙顶山茶独步天下有三个第一：吴理真为人间种茶第一人，蒙顶茶为人间第一茶，蒙顶茶系欧亚茶马商贸第一强”。其实蒙顶茶还应该有个第一，那就是“广告级别第一名”。君不见，早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毛泽东主席就亲自为蒙山茶作广告，用“最高指示”来作广告，这还不算第一吗？
“蜀土茶称圣，蒙顶味独珍”。古代诗人文同畅这首流传悠久的著名诗句，更加凸显了蒙顶茶的至尊地位。蒙顶茶以蒙顶山为起源载体，蒙顶山以蒙顶茶闻名于世。蒙顶山茶文化，不仅是自然环境之造化，更靠人文环境之升华。正如《蒙顶山茶文化宣言》所称：“茶文化根在自然，发展在人文，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完美结合、辨正统一的产物。”“茶文化融入了古代先贤‘天地人和’的哲学思想，并被赋予了‘淡泊、朴素、节俭、清廉’的人格理念。”“国人可以从茶中感悟道家的‘道法自然’及‘天人合一’的平静和谐；感悟儒家‘宁静致远’及‘仁义礼乐’的意境和礼节；感悟佛家‘禅茶一味’及‘苦静凡放’的思想和修炼。”对于这些，饮茶之人当以“含英咀华”的方式细细品味，方能真正品出蒙顶仙茶之韵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