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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波律师细说民国律师那些事儿之十九——总统召见他不去 “大律”本色是书生(下)【三合律政】

时间:2020/11/5 11:34:56



   不论是沉浮于官场,还是做律师,做学者。张耀曾始终保持着一个正直知识分子的书生本色。这种本色已经进入到他的骨子里去了,完全“不可救药”。

   做官员,张耀曾是一个典型的理想主义者。面对民国初期 “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军阀混战。他说:“余(我)有微言,民国以来,自命健者,竞言治理,计划万端,标举争行,曾无几时,无不遗败,而乱乃益刚。而最切近最明白之一件事,总不能做,且不肯说。此事为何?即‘罢战’。“我国不要什么主义,不要什么政策,更不要许多办法,只要大家抛弃一切军备,绝对断绝一切内战,则三年而民安,五年而民乐,十年而精神与物质之文明将为五洲冠。”(“说得轻巧,似根灯草。”叫军阀自己罢战,无疑与虎谋皮。这不是典型的书生理想主义之见吗?)

   做律师,他是一个绝对的完美主义者。对于每次诉讼的代理或辩护,事前他都精心准备,字斟句酌,反复推敲。诉讼结束后,他要写下日记,认真总结,评估得失。此前“细说”谈过的他辩护的金树仁一案。张耀曾总结此案写到:“其实本日演说,时间太长,声音不免干哑。又因事情太多,不能尽记,须时时朗读原文。较之往时‘昂然四顾,口如悬河,风动涛惊,横卷四座’之做法,不逮甚远。”张耀曾的女儿说:“我父为此案辩护,阅案卷盈尺,往返沪宁间不少于十次,出庭五次以上,历时三年,写辩诉状‘遍查中日法书,将法律个点彻底究明’,字字皆核实,句句欲锤炼,……”(好个“字字皆核实,句句欲锤炼,”)

   做学者,他又是一个十足的学术主义者。张耀曾读书范围十分广泛。不仅对法学有深厚的造诣,而且对生物学、天文学、生命科学、哲学、历史、艺术、经济、古诗等都有强烈的兴趣。在他的读书笔记中,时常可见读这些领域书籍中独到的心得体会。他称自己是一个“喜观天、亲自然、爱学习、善思考”的 “做学问的读书人。”

   1927年10月12日,张耀曾在日记写道:“连日战事传说不一,余则此心恬然,一切置之度外,仍作读书作画(即求真乐美)之生活。余少喜吟咏,虽不善作诗,却极喜读诗。读亦漫无轨辙,皆随意翻阅。尤好吟诗,吟亦别无选择,或间步,或饭余,信口吃语,适意面已。”

   张耀曾在民国官场沉浮十多年,三入内阁,官至司法总长。可一旦“下课”离开官场,竟连养家糊口都存问题。当时的民国,不仅是正直廉洁的政府高官是如此,就连那些驰名中外有骨气的大学者也是如此。掌握清华大学财权的梅贻琦校长有时靠典当自家衣物度日;曾任北大代理校长的傅斯年因稿费未到,连一条过冬的棉裤都买不起。张耀曾做律师后,一家人生活倒是无忧,但因做律师业务而耽误了做学问时间,张耀曾又感到愧疚。1934年12月31日,他在日记中感慨:这一年,“惟余除夏间读书数种,思想少有进展外,均操笔为诉讼文字,别无著作,亦无事业,为可愧耳。”

   张耀曾在做律师的同时,还常在上海各大学讲演,传道、授业、讲做学问之道。

1929年3月18日,他在上海江湾法科大学开学典礼上演讲,指出拿破仑纵横欧洲,成吉思汗席卷欧亚,在他们个人固然是一世之雄,然从整个人类看来,并无多少价值。他所倾系的是达尔文、牛顿、马克思、瓦特等人,认为立言第一,其次立德,其次立功。    

   1932年12月28日,他到复旦大学演讲《民国制宪概观》,指出宪法的收效基于两个要素:一是实权者有诚意收束自己的实力,在宪法的规范内行事,认为非实行宪法不可,自己绝对遵守,即宪法乃有权者自己拘束自己的戒律;二是多数国民了解政治,有浓厚的政治欲,将宪法当作满足这种政治欲的手段,绝对实行它,拥护它,即宪法乃国民的政治欲的表现。他认为比纸面上制宪、国民会议上制宪更重要的是,要从国民自身制宪,从有权者的脑筋中制宪。

   1933年10月2日,他到东吴大学法学院演讲,谈及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关系时,张耀曾说“自然科学不过利用厚生,而社会科学则在确知社会现象之因果律,顺应之以创制社会新机构,社会科学的责任重大。”    

   1936年2月6日,他到青年会演讲,“学问乃对于一切现象,求精密之认识”,探求社会生活根本法则,要从生物学、人类学、心理学、社会学、历史学等入手,要站在自存心和同情心的中和点上,以改造社会一切机构,这是我们把握社会生活的大法则。

   宪政救国,是张耀曾毕生追求的目标,无论是做高官,还是当律师,还是做学者。他都为此目标而孜孜不倦地奋斗。为了实现他宪政立国,依法治国,保护人权的主张,张耀曾不遗余力,奔走呼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抗日战争爆发后,上海即将沦陷,张耀曾在日记中表示要留在“孤岛”之决心,体现了大律师一介书生,铁骨铮铮的民族气节——

   1、不误国;2、不卖身(绝对的);3、不做官;4、不见日本人(在中日战争未了结期间)。

   以中国独立为惟一目标,运用心思及能力。

   1938年7月26日,是张耀曾大律师离开人世的日子。这年初,张耀曾在日历上书写了“民族复兴”四个大字,并自注道“盖此为今年之最大愿望也。”这年四月,已病入膏肓的张耀曾感叹道:“际此民族灭亡大时代,一生盛衰何足道,但已无力为民族效劳,可慨也夫!”

   7月26日,五十三岁的张耀曾带着祖国山河破碎的遗憾和对民族复兴的思念,告别了人世。永远地离开了他热爱的祖国。  

   张耀曾身前好友,时任商务印书馆董事长张元济先生闻此噩耗,沉痛地写下了这首令人心碎的挽诗——

洱海苍山外,斯人不世才。

名言金玉在,多难栋梁摧。

绕室忧无策,衔杯恨未陪。

良医良相尽,此事最堪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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