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波律师细说民国律师那些事儿之十八——总统召见他不去 “大律”本色是书生（上）【三合律政】

   良好的执业操守和深厚的法律造诣加之广泛的人脉关系，张耀曾的律师业务在上海滩做得是风生水起。没过两年就已是律师界的“大咖”级人物，同时还成了上海滩具有高度声望的社会名流。

   然而，张耀曾始终保持着书生本色。是一个典型的有思想、有风骨的学者型律师。

   1932年9月16日，张耀曾的老朋友黄郛告诉他，总统蒋介石在武汉谈及他时，“颇致钦佩”，盼他去武汉一谈。张耀曾考虑现在自己在政治上还没有什么具体主张，去了也没有什么可谈。于是他请黄郛代为回复，说等些日子，待他有一些政治上的具体办法，再前往向蒋陈说。（“学会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是很多中国传统士人一辈子求之不得的事，而张大律师却是没有“干货”就不去总统面前瞎吆喝。换着有些律师，这可是天大的政治资本啊！至少可以请蒋总统合个影，然后挂在自己办公室醒目处）    

   12月3日，黄郛又当面向张耀曾出示了蒋介石身边红人杨永泰的来信，再次代蒋总统邀请张耀曾到南京总统府面谈。但张耀曾却对黄郛说：既然蒋想见我，请蒋亲自来电表示希望我前往，然后再决定。（这个张耀曾，简直目无领袖！）更令人感到吃惊的是，第二天，张耀曾竟然跑到黄郛处去详述面见蒋的先决条件。（总统邀请面谈还要给总统提见面条件，历史罕见。）他告诉黄郛：我平生迂拘，喜讲交情而不喜附权要。以前所共事的要人，都是贫贱或患难之交，而非因其当权要而趋赴之，此性至今难改。张耀曾问黄郛：“蒋介石想要见我，不知是诸位旧友所怂恿，还是出于蒋本人的诚意，需先搞清楚。”（还要“需先搞清楚”，这个张大律真是迂腐的可以哈！）黄郛告诉他：“两者兼而有之。”张耀曾又说：“蒋果真恳切要见他，自不好一再固拒，只是见时如能绝对守秘密则秘之······”（总统召见，还给总统提“保密”要求。）

   张耀曾之所以如此之多的顾虑，他在日记中坦露：“因为蒋当时正四处拉拢，热心利禄者趋之若鹜，在蒋看来或许是以为天下英雄尽入其彀中，而他岂能因一言之招，就冒昧前往，自失身份？（傲骨，绝对的傲骨！）除非蒋表示十二分谦衷诚意，对他所言有相当见重，才不妨试与一谈。”（民国有骨气的文人志士咋都有这“臭毛病”呢！）

   12月23日，黄郛又转来老蒋身边的红人杨永泰的来信，劝张耀曾去南京见蒋，张大律说，等杨来上海再说吧。这一等又是半年。1933年6月9日，张耀曾突然收到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的来信，而且是挂号信。他打开一看，原来是蒋介石的来信，并附有秘电本。蒋在信中告诉张耀曾，他可以随时去电告之其所见所闻和自己的政治见解。（看来蒋介石也有点求贤若渴，不达目的不死心啊）张耀曾阅信后感叹：“如此恳切纳交之法，可谓手段高妙，”张大律思考后第二天写信回复蒋介石：“自己虽久绝政闻，但不敢忘匹夫之责。不过稍事大意，当然不能遽作深谈也。”（还是没“货”就不见，真是顽冥不化。）

   时间又过了一年半，1934年12月10日，老蒋的红人杨永泰亲自到访张耀曾，当面请他去见蒋总统。这已是杨永泰第三次代蒋邀请张耀曾了。可张耀曾仍然说没事可谈。等明年游庐山时顺便去拜访吧。（天哪，拜访国家总统可以旅游时“顺便”去见一下吗？）

   由于张耀曾的一再拖延，蒋介石最终还是没有见到他。而张耀曾竟然平安无事。这事也许只有发生在民国。若是早些年的封建王朝，管你什么“大状”“小状”，胆敢抗旨不遵，脑袋早就搬家了，还得株连九族。明朝开国的朱皇帝不就是这样对待那些隐匿家中、甚至藏在深山中不出来为“国家”服务的知识分子吗！